顾盈钰本就怯懦,今生逃出家门用尽了所有的勇气,后来的勇气几乎都是白衍宗给的。

    因此她将白衍宗当成半个恩人半个老师,见他摔倒自是关心。

    不想他竟然发脾气,顾盈钰顿时多少关心的话都被吓回去了,呆在那儿,瞧着很傻。

    白衍宗发完脾气就后悔了。

    他从不在意别人议论他的残腿,但不想在顾盈钰面前表现半点儿。

    白衍宗不将皇族中人当成亲人,更几乎没有朋友,自来身边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而已。

    唯独顾盈钰,哪怕没有从小到大的梦境,也是个意外。

    他深知自己在顾盈钰的眼中的形象很好,她看自己的目光都闪着光,写着大大的“信任”二字。

    所以甭管苟且偷生二十年的自己在外人心中,是怎么荒诞的形象,唯独在顾盈钰面前,他就想做个冠服都要整整齐齐的翩翩佳公子。

    破牢嘲笑他是“女为悦己者容,看来男也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可现在,他狼狈摔倒的样子被她看见了。

    白衍宗心中,全是因自卑而生的燥郁。

    再看顾盈钰惊慌失措的模样,他更觉懊恼————给块豆腐就能撞死的那种懊恼。

    他嘴唇轻动,想要道歉,又不知因何心理,失语般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二人一坐一站,在瑟瑟冷风中发呆。

    好半天,顾盈钰才和被冻醒似的,鼓起勇气开口道:“公子是受伤了吗?”

    声音越来越小,尾音都被风吹散了。

    白衍宗不言语。

    顾盈钰声音更小了,但依旧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:“是那人伤了公子吗?公子还能动吗?或者我先回客栈叫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