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位小姐平安无事回来后,整个动荡不安的相府终于平静下来。宁老丞相宴请宾客,一时之间相府里处处张灯结彩,好不热闹。

    关泠嫌烦,整日缩在自己的僻静别苑里抄习佛经,诵读心法。特别是在朱贵一事后,更加诚惶诚恐,急功近利地想要使自己成为一个善良的人。

    宁葭则没有她这份闲情逸致,她回到长安后便几乎不曾停歇。先是跟着傅夫人去浮山寺还愿,感谢观世音菩萨的庇佑之恩。随后又去外祖父司徒公的府上小住了几日,宽慰两位长辈的担忧思念之情。好不容易回到相府,又每日被宁老夫人督促着梳妆打扮,一齐去了太后g0ng中,跟着太后身边的几位礼事嬷嬷学习繁文缛节,好成为一个标致的王妃娘娘。

    关泠夜里在院中对月舞剑,活动身骨,远远听到府外传来车马动静,她放下手中的宝剑,抄近道翻墙出去瞧。果然见到着宁葭满身疲态地从马车里走了下来,她刚从皇g0ng中回来,学了一天的规矩,脸sE已经十分憔悴。

    关泠见了,不由得一脸的幸灾乐祸,想起前世里那位教她皇室规矩的曹嬷嬷,至今仍心有余悸。那老东西仗着太后宠信,从不把她这位世家小姐放在眼里,稍有不满意便借着g0ng规严加处罚她。从早到晚更是似鹰犬般紧紧盯着,一刻也不曾让她安歇。

    幸而那时沈玠听了她的埋怨,虽只是笑笑,有些心疼地捏了捏她日渐消瘦的双颊,嘴上未说什么,后来却不时默默来太后g0ng里,替她撑腰,偷偷带她乔装出g0ng游玩,消遣解闷,那段时光总不至于太过难熬。

    “你还笑?”宁葭刚下马车,身心俱疲,却看到关泠满面春光,神采奕奕地站在廊下,见了她,是一脸的促狭奚落。宁葭愤愤不平道,“明儿我让老祖宗也带你去永宁g0ng,会会那嬷嬷,看你还再不再笑我了。”

    关泠听了,两手一晃,颊边笑意更深:“这辈子又不是我嫁给沈玠,我为什么要去学那些破规矩?”

    宁葭见她一派天真,宠溺地笑了笑,提醒她:“看来妹妹忘了,卫小侯爷是太后的外孙,是当今圣上的外甥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吗?”关泠颇为惊喜,前生卫虞对她而言就是路人甲乙丙丁,她一双眼睛都让沈玠蒙蔽了去,竟然错过了这么一位身份高贵的香饽饽,“那我以后岂不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?”

    “究竟是相府辱没了你,怎么把你养得这么市侩?”宁葭犹如对牛弹琴,叹了口气,领着一众丫鬟越过关泠径自回了自己的闺房。

    第二日,宁葭果然称病不出,不由关泠拒绝,宁老夫人命人抓着她一派妆饰打扮,牵着去了太后g0ng里。

    关泠顶着满头珠钗,恭恭顺顺地跪在地上给太后行了个礼,抬起头,果然对上了曹嬷嬷那张凶神恶煞的脸,她慌忙低下头,心里没来由得犯怵。

    太后娘娘则例行公事般地,像对待每一个世家小姐那样,先是称赞关泠容貌过人,后又赞赏其品X谦和,和卫虞那小子是绝配云云。随后便和宁老夫人絮叨了起来,关泠则由礼事嬷嬷领着去偏殿学习礼仪规矩去了。

    她不情不愿地跟着母夜叉走出永宁g0ng前门,期盼着有个什么人能过来救她一救。仿佛是老天爷应了她,一个面目和善的掌事嬷嬷领着两个g0ngnV走了过来,说是昭yAn公主有旨召见关泠。

    关泠一路狐疑地走进了长清g0ng,不知道此生还素未谋面的公主为何要见她。前生因嫁给了沈玠,和这位天子颇为宠Ai的六公主有过几分交情,后来昭yAn和亲远嫁,便断了往来。

    说来嘲讽,大临原有两位公主,五公主因病早逝,昭yAn便成了皇帝唯一放在心尖上宠Ai的nV儿,到后来竟也能狠心叫她嫁给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异族首领,一树梨花,徒压海棠。

    长清g0ng内,翠绿帷帐重重,鎏金浮雕h炉里染着檀木沉香,香气飘飘袅袅,一缕缕地打散萦绕在关泠身上。

    她等候许久,却迟迟不见召见她的人。关泠不敢肆意走动,眸光却任X横扫,将公主g0ng里复杂华贵的画栋雕梁都看了个遍,实在觉得g0ng中装饰虽各自华丽,却千篇一律,无甚新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