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谦把人抱在怀里掂了掂,不禁撇了撇嘴,这黎至清难怪看起来那么单薄,抱起来也忒轻了些,还硌手!这样的触感让他不禁联想到第一次黎至清咳嗽时,自己为他顺气产生的想法:只要手上稍一用力,这幅病躯就能被捏个粉碎!

    这样的人跑到北境去,真不怕被北境的猎猎寒风刮跑了么?

    黎梨见状,虽然还记着刚才在车里穆谦掐她家公子脖子的仇,但也知道穆谦是要把人抱到马车上,赶忙松开手,配合着去撩车帘。

    穆谦虽然气黎至清算计自己,但到底为人心地善良,做不到见死不救,而且他有着当代青年的良好品格,会习惯性同情弱者。如此一来,黎至清就被他安置在了马车的暖榻上,这暖榻是独属于穆谦自己的。

    不多时,玉絮请了军医过来。老军医捋着胡子皱着眉头看了半晌,直摇头:“造孽呀,这种身体怎么能随军?”

    “人家自己都不怕死,您老管操哪门子闲心!”穆谦在马车下首的座位上候着,听了老军医的话凉飕飕来了一句。

    老军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穆谦,又瞥了一眼睡得迷迷糊糊还占着穆谦软塌的黎至清。他自觉得罪不起穆谦,把刚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。

    黎梨看老军医不吱声了,恶狠狠地拿眼神剜了穆谦一刀。

    穆谦心中给黎梨记下一笔,这是今天这姑娘第二次瞪人了,然后才问道:“他怎么发热了?”

    “夜深露重,宿在郊外,着了风寒了。”老军医想了想又道,“他肺腑间似有旧疾,这种身体更要注意保暖,稍有不慎就容易邪风入体。”

    有旧疾的事情,也就玉絮不知道,对其他人来说根本不是秘辛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,您老开完方抓完药就赶紧回吧,也不耽误您老休息。”穆谦吩咐道。

    老军医摇了摇头,“军中倒是有祛风寒的汤药,只不过药效霸道。”

    言外之意,军中的药,黎至清吃不得。穆谦听了,摆了摆手挥退了老中医,然后派玉絮骑马连夜奔向了临近的镇子。

    马车内如今只剩下坐在下首的穆谦、黎梨和躺在软塌上的黎至清,穆谦和黎梨分别靠着一侧车壁闭目养神。

    穆谦眯了一会儿毫无睡意,睁开眼瞧了瞧昏迷不醒的黎至清,发现他眉头紧锁,满头冷汗,嘴唇惨白,放在锦被外的手双拳紧握,似是在做着痛苦地挣扎。

    穆谦没忍住,伸出手,拿袖口在他额头蹭了两下,想替他拭去冷汗。不曾想胳膊却被睡梦中的黎至清一把握住,然后黎至清拽着穆谦的胳膊,一头就要从床上栽下来,穆谦眼疾手快,赶忙把人接住,黎至清整个人摔到了穆谦怀里,为了不让黎至清着地,穆谦左胳膊肘重重地磕到了马车壁上,疼得他眼前一黑。

    穆谦忍着痛把人抱回榻上,碎碎念道:“睡着了还不消停,真是个小祸秧子!让你费尽心机地去谋算别人,还让侍女扮鬼去吓唬人,自己这次也被噩梦吓坏了吧,该!”

    黎梨一下子也被惊醒了,恰巧听到了穆谦的小声的抱怨,不满道:“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家公子坏话!”